江湖骗子烟雨江湖(烟雨江湖 揭穿骗局)

新闻 admin 2024-03-29 10:44 61 0

大家晚上好,我是犀牛大哥。

每次发稍微长一点的故事,我心里就有点担心。毕竟现在很多人都有“阅读障碍”,看不进太长的东西。不过还是决定发——反正我们年纪大了,早就不抱有“成为一个大号”这样的幻想了,倒不如摆脱阅读量上的负担(好吧其实阅读量本来也没有多少。。),好好为一些真心有阅读故事习惯的读者献一点干货。

食用本故事前的警告:下面这个故事,我们不能保证你花了13分钟的宝贵时间阅读完后,能有任何有用的收获、有意义的感悟(或者是“人生的理解”之类的xx词汇)——但是话说回来,读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啊,难道不是嘛。

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,晚安~

  

又是秋风暮雨时

文 | 刘酿苦

字数:6527, 阅读时间:13分钟

这是犀牛故事 的第 132 个故事

  1

  海小波刚听到一个事儿。

  班长小高在食堂打饭时,瞥见一个惊为天人的女生,其美貌不可言表,于是小高一连几天都在同一时间去食堂打饭,可再也没遇见过,一时相思入骨,跑遍了整个校园,挨个班一一寻找。可小高并没有找到那个女孩,反而发现了几个更让他惊为天人的,他的行径得到了身边人的认可,纷纷劝他,校园何处无芳草,单守一个是傻屌。

  小高无奈,到校门口的小超市买酒,准备借酒浇愁,到收银台结账时才发现,那女孩就是超市新来的收银员!有人给小高支招,说女人容易对神秘的男人产生好感。小高绞尽脑汁,日夜辗转,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。于是去小超市买了两包瓜子,付账时除了两张一块的票,还递过去一张纸条,条上写着:我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。

  更幽默的,他居然成功了。

  小高买了几十包瓜子在班里发,唯独略过了海小波,因为海小波是一个不讨喜的人,众人孤立他已久。

  海小波把这件事构思成悲剧,用了四节课的时间写完,结尾是整个学校坍塌成废墟,无一存活。创作之所以能让他感到快乐,是因为他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现实中得不到的一切。他把这篇小说打印出来,塞进信封,寄往杂志社。杂志背面写着“如一月没收到回复,可另行处理”,可往往一个月不到,海小波就会忘了这件事,他也从没收到过通知。

  他坐在靠墙的角落,右边就是窗户,他总是把窗户擦得很干净,好像消失了一样,隔着窗户,穿过操场,能看见围墙外的土坡,土坡上长了几颗歪曲的洋槐,枯杈如绣刀。

  海小波比班上的人都小,他从初二休学后在家后呆了半年,九月份直接上了水骨县第一职高。从炎夏到秋凉,他养成了看书的习惯,家里有几本流行于90年代的心灵鸡汤,是她母亲仅有的藏书。他耐着心读了两天,满脑子都是女人、婚姻、幸福、从容,最后把书一扔,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。后来无意间得了本《基督山伯爵》,一下来了瘾,读完之后,又买了本盗版的《白鹿原》,依然觉得不错。可家人嫌他在家什么也不学,还花钱买小说看,就骂他。

  那时忆往镇新开了家希望书店,季卡30块,租书一天只需一毛,他在晚饭时厚着脸把想法说了,继父连叹几口气,母亲夹起一筷子菜甩在他脸上,菜汁顺着下巴滑落。海小波的父母离异后,法官把他判给父亲,而他父亲并没有要养他的意思,于是跟着母亲再嫁,加上自己上学不争气,他的重要性似乎越来越低了。海小波很委屈,抹了脸上的菜汤再不敢说什么了。事后母亲也很内疚,夜里又悄悄把钱塞到了他枕头下。

  残阳陨落,火黄的云彩沾染了半边天,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披上黑色的薄纱,玻璃窗上有了灯管和同学们打闹的倒影,他摘下耳机,聒噪的人声让他厌恶,地上落满了瓜子皮,教室里飘着浓郁的椒盐味儿。

  海小波感觉有人在议论他,循声看去,那几个人又不说了。一成不变的上课铃声并没有压制住班上的热闹,直到半个小时后一个矮而丑的眼睛女人冷着脸走进来,声音才戛然而止,眼镜在女人的塌陷的鼻梁上往下滑了一厘米,她把眼珠往上翻着,环视安静的班级。

  机灵的学习委员钻牛角尖,不缩反上,走到班主任身边交给她一张纸,班主任接过来来回瞄了一眼,继续环视,“说啊,怎么都不说了?”

  海小波不想听这些,铺在桌子一张白纸,拧开墨水瓶和钢笔杆,往墨胆里吸了半管墨,开始构思下一个故事。铃声好像又响了两回,海小波正写到痒处,班主任用食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。他猛地受惊,抬头看见一张泛着藓红的扁脸。

  “班费为什么不交?”

  “啊?”

  “班里收班费为什么不交?我问你!”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,所有人都往这边看。

  “我不知道要交班费啊!”

  “给我出来!”

  班主任在走廊上好好教导了海小波一顿,从日常表现,到个人思想,反复举例对比,总结了三次,结论都是,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。

  下课后,海小波混在人群里。他无法进入寝室的夜谈,也很自然地退出集体,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个让人讨厌的人。他走到一楼教学楼门口时,忽然停下了脚步,卡在人群中间,如激流中的一块顽固黑石。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姓名很敏感,大街上看见名字中的一个字印在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招牌上,也会留意0.5秒。而海小波看见的,正是自己的名字,班级名字一字不差。那是一封摆在窗沿上的信,这儿的学生很少会收到信,送到传达室的信都会立在窗沿上,最多时候并排过五封。

  此时的窗沿上只有一封,是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,字迹僵硬扭曲,像将死的人。他心头一热,做梦般走过去,他向杂志社投过很多次稿,每次将信封塞进笨拙的邮筒都会兴奋一阵,后来那感觉淡了,现在捧着信件他感到无比的自豪,所有自卑忧愁被扫得一干二净。

  那封信件他站在原地看了二十分钟,又愣了十分钟,他忽然觉得应该为自己的朋友写点什么。

  2

  王鹏进去时刚满17岁。在他17岁零3个月时,终于等来了最终的审判来了。

  法官是这样说的:嫌疑人王鹏涉嫌故意持械杀人罪,根据《刑法》第232条,故意杀人,处死刑、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;情节较轻的,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。因王鹏没有成年,本院最终判决王鹏有期徒刑6年零5个月。

  王鹏要在少管所先度过9个月,再转移到水骨县监狱度过以下的日子。少管所的灰色围墙有五米高,半米厚,一副永远不会被摧毁的样子。从大门到宿舍那段路,管教对他说了一些少管所的规矩,比如早上六点起床,七点上课,下午是劳动,表现好可以减刑。

  宿舍有12个床位,管教和王鹏走进来时,里面住了11个,那11个人齐刷刷地站到床前,齐声说了声“管教好”。

  王鹏看过许多港片,认定一个铁律,就是新人蹲号子的第一天肯定会挨打,会被要求说自己犯的什么事。他已明白世上唯暗恋和欺负最不能忍,要在其开始时扼杀,该表白就表白,该动手就动手。可并没有人找他麻烦,也没有人跟他说话,往后的日子也是,大部分时间,整间宿舍都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  时间长了,王鹏认识一个外号叫“拐子”的人,拐子左边眉骨上有一道煞白的刀疤,他告诉王鹏,不用怕这里的人会找你麻烦,因为你是杀人罪,他们都怕你。王鹏很佩服拐子,因为他很能干活。少管所分时间发配不同的手工任务,王鹏第一次做的是手链,用皮筋把一粒粒透明晶莹的珠子穿起来,系一个死结,一下午穿了十几条,而拐子一下午竟然穿30条手链!而且他还偷偷放起一些零件,放到睡觉和上课时做。

  拐子跟王鹏说过,他进来是因为女朋友被人摸了,下手一时没轻重,把对方打了个三级伤残,拐子的女朋友一直在写信过来,说等他,他也要快点出去。后来拐子已经靠手工任务减刑了半年了,距离刑满释放还有半年。

  “你想要什么?等我出去就给你寄过来,烧鸡?”拐子问王鹏。

  “火烧吧,夹豆腐串,多放孜然和辣椒。”

  “没问题!”

  在一个早晨,明媚的光束斜斜地照进课堂,拐子低头组装着打火机,在安盘丝时小拇指有点凉凉的感觉,他知道打火机漏气了,就往课桌上一扔准备组装下一个,然后“pong”的一声,塑料碎片飞溅,扎入了他的眼中。

  当天拐子就出狱了,再没回来过,后来听说他瞎了,政府还补偿了他一大笔钱。再后来,王鹏收到了一大包火烧夹豆腐串,外面用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包住,尚有余温。豆腐串的汁液渗出火烧,放了许多孜然和辣椒,香味儿把整个寝室的人都吸引过来了。王鹏分享给大家,他忽然没有了胃口,因为他总觉得,拐子没有瞎,他只是很聪明地把所有人都给骗了。

  王鹏睡前想这件事,醒后还想这件事。当他满了18岁,被转入了水骨县第二监狱,他面对的是一些更成熟的面孔,和更野蛮的潜规则,以及更差的伙食,只有手工活儿没什么变化。在那儿,王鹏挨打了,因为有比他更狠的人,他没有还手,每天很勤奋地干活,没日没夜地干。半年时间他减了两次刑,他拿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画道道,欣喜若狂。

  3

  海小波又失眠了,往往在半梦似醒的状态,一些灵感像彩虹下的泡泡般,轻盈地飘进他的思绪中,有时是对立的事物,有时是一件事物的本质。一到深夜他就无比的清醒睿智,躺在床上,凝视着黑暗,他想写一篇关于王鹏的长篇小说。

  职高的起床铃是张雨生的《我的未来不是梦》,在冬日六点四十准时响起,然后是《桃花盛开的地方》。在两首歌放完那一秒,全校学生都要集合在操场,开始跑操。寝室的其他几个人纷纷挣扎出温暖的被窝,起床穿衣。海小波没动,同寝室的人都走完了,走廊上响起关门上锁的声音,然后是安静,目光穿过门口,穿过走廊上敞开的窗户,看见天空像稀释过蓝墨水,是新鲜的蓝。风也像是蓝色的,凉飕飕的,吹进寝室,海小波的被窝瞬间失去了温度。

  “操。”

  那些人走时故意把门敞开着,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,不是有情,就是有仇。

  他的哆嗦着关上门,又缩回被窝,从床沿里摸出一盒红旗渠,抽出一根,点上,辛辣的烟雾冲进还没睡醒的肺,困意全失。连抽了两根,起床洗漱,干呕了几下。操场上声势浩大的口号声传来,自弃的感觉漫上海小波心头。

  海小波走出寝室,下到一楼,在走廊尽头迎面走来两个教官,他们每天都会一间间寝室检查,抓睡懒觉的学生。因为职高的学生大多顽劣,所以教官都是老兵退役,或地痞流氓,长相凶煞。那两个教官看见海小波,大吼了声,以示震撼,声音整个一楼走廊后在回荡。海小波确实被吓了一跳,白了他们一眼,脚步没停。

  那天,海小波也挨打了。

  班主任把海小波叫进办公室。水骨县职高向来是这样,教官是武,教师是文,保持着双管齐下的传统。

  “你什么意思啊?不给面子?”班主任似乎比教官更具江湖气,“我说了多少次……”

  “我不上了。”海小波摸了一把嘴角的血。

  海小波用了条床单把铺盖系了个大包,背着走出了校门,像直立行走的蜗牛。他回头望了一眼呆了近三年的校园,没有一丝恨意,更没有一丝爱,他相信就算整个学校真的坍塌在他眼前,他的情绪也不会有一丝波动。

  职高坐落在水骨县西郊,要走两公里才有公交。路两边是被收割机糟蹋过的麦茬,举目望去,空旷的柏油马路上不见一个人影,杨树叶开始凋零。他转了个弯进了大道,出了些汗,车辆行人多了起来,包袱把肩部勒得发酸。一辆车突然横在海小波面前,只见母亲推开副驾门出来,眼眶泛红,整张脸像凝聚了一万朵乌云般耷拉着。海小波站在原地,等待迎接那一巴掌,而母亲走到他面前,却膝盖一弯,跪了下去。

  “爷爷,我求你回去上课吧!”

  继父连忙下车把搀母亲,却怎么也搀不起来,母亲的额头紧紧贴着地,头发散落在地,发着世上最悲惨的呜咽声,路人纷纷驻足观望。海小波背着个包袱,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他忽然想起王鹏在狱中给他的信:

  我现在感觉特别充实。每一天!

  以前认为,只要跑得足够快,就能在水面上漂起来,只需要长大。长大后,认为只要游得用力些,就不会沉到水底,就能为以前的幼稚买单

 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跑操,现在都有腹肌了。一星期能吃一顿肉,过节还能吃饺子,就是米饭太干了。其实喝生鸡蛋根本长不出肌肉,肚子里还会生虫子,得喝蛋白粉,这是一个健身教练告诉我的,他也杀过人。

  你肯定想问我后不后悔。那当然了,这是个错误的选择,但我想等我出来后,那些曾经不怕我的人会怕我,怕我的人会加倍怕我?我没有再为此懊悔。真的。

  我隔壁床是一个抢劫犯,他每天晚上都会拿头撞墙,求政府把他放出去。号子里有了他,显得大家都特坚强。其实何必呢。后来听说他入狱后,女儿跟着母亲改嫁了,女儿今年十六岁,后来写信给他,说她继父半夜爬上了她的床,而他妻子竟然还置之不理!那封信他每天都看一遍,看完就拿头撞墙。何必呢你说。

  我现在也学会跟人相处了,跟以前完全不一样,以前没说两句就跟人约架,现在不了。大家都是没本事的小人物,又何必把自己折出棱角故作锋利,互相伤害。

  小波,时间都过去一半了,等我出狱你一定要请我喝酒。一定!

  还有,小波,我爸去世了。要等我出去,一定要等我出去跟你详谈,谈一谈我心里的事,这些事我放在很深的地方,你看不到,有时我也看不到。

  4

  少年郎,你可莫要虚度光阴;老来时,才知光阴比金。

  姐们啊,爷们不在可守住了床;要不嘞?回头掴你两巴掌!

  少年郎,昨天明日都不比今;一日贪懒百日贫穷。

  姐们啊,别再摇你的小腰,去勾引那少年郎,坏了良心把祸酿。

  …… ……

  天刚亮,像搅稀的清面汤,清亮的嗓音穿一层接一层,透了狮子巷的每家每户,大家都知道该起床买豆腐了。

  海小波拉灭台灯,闭上眼,倚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,心跳得很快,有种要猝死过去的感觉。槐木桌上散了一叠A4纸,纸上压了一枝银色美工笔。平房里除了一套桌椅,只剩一张床,床上铺着单薄的被褥。指间的烟还剩最后一口,他皱眉吸完,随手一扔,青砖地面已经覆了一层烟头。

  买豆腐唱的那段是水骨县的弦子戏,叫《少年诱》,讲的是一条胡同里住着一个苦读的书生,和一个守活寡的女人,女人百般诱惑,而书生低头不闻。本意纯良,又蕴含着粗粝的春意。海小波推门而出,长长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,拉开沉笨的木门走出小院,买了一块钱的热豆腐,屋里还有方便面里的调料包,均匀地撒上,几口吃完,又灌了几口凉水,躺在床上吸了根烟后,睡去了。

  海小波面对母亲的下跪并没有妥协,反而使他下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坚决的决定——走!再也不回头。他的计划并没有那么容易,母亲的哭泣和继父的耳光都告诉他,这个家不是真的爱他,可也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。

  母亲说:“我养你这么大,你说走就走?”

  “那你想让我怎么办?”

  “打你你就得受着,骂你你就得听着,想走出这个家门没这么容易!”

  院子里栽了两棵树,一棵是枣树,另一棵是枯死的枣树。海小波临睡前最后一点带亮光的想法是,母亲待他如一株倾注了巨大心血的盆栽,要按自己的想法生长,有生命力,但没有生命。

  一张稿纸有296个格子,标点不占格,最后一张稿纸的右上角,写了“301”,也就是说半个月里,海小波写了72224个字,有的修改处还贴着密密麻麻的白纸条。他预计字数是十万字,写完后他就离开这里。

  海小波还是执拗地离开了家,他拿着菜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来表示决心。然后他首先想到这间院子,这是王鹏的家。王鹏的父亲本来是在桥头卖火烧的,半年前有人牵线,告诉他十万块钱可以减刑一年,他搜干刮净凑了十万,别人告诉他那是骗子,他不听。而事实证明,牵线人没有骗他,后台是真实存在的,只是脑子不好使,一个上任三个月的正处级,公开敛财,来者不拒,被判了无期。

  王鹏父亲的钱都打了水漂后,就不卖火烧了,去二监狱见了王鹏一面,说是去新乡做油漆工,一个月能挣一万多。之后半年,王鹏都没有收到父亲的消息,在王鹏寄的那封信中还寄过来一把黄铜钥匙,他的家已经空了,之前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。钥匙是王鹏父亲的遗物,他死在了新乡,王鹏没提死因。

  海小波醒来时是下午三点半,秋天的寒意漫上来,打了盆水洗漱一遍,泡了三包天方方便面,撑得难受。他坐在桌前,点上一根烟,把之前写的一章完整读一遍,找到思路后写了起来。

  好小说都是在孤苦里熬出来的,但海小波感到快乐,他准备在今夜结尾。

  他还准备明天离开这里,去一个在广义上叫远方的地方,用重新认识的那些人、事、感情,来忘掉现在的人、事、感情。秋风怒嚎,拍打着老朽的窗,像鬼魂在哭泣,钢笔尖按下去时有了分叉,呼吸也开始灼热,他的笔迹被思绪的狂潮颠簸得越发潦草。

  海小波现在有足够的资本离开这里,在他住进狮子巷的第七天,身上的钱都不足以支撑他去买食物和香烟了,他就带着那个牛皮纸的信封,去了水骨县监狱。

江湖骗子烟雨江湖(烟雨江湖 揭穿骗局)

  信封里面除了王鹏的一些书信,还有一些文件,有王鹏的死亡证明,有政府安抚证明,上面的款项是五万。王鹏的遗书里清晰地提到了海小波。水骨县监狱的门跟棺材一个颜色,雨和冰一样凉,海小波与这座压抑的建筑对峙而立,雨又大了些,他的身影显得更渺小了。

  海小波感到恐惧,恐惧的不是王鹏的骨灰,也不是意外降临的巨款,而是在王鹏的文字中,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绝望和黑暗的存在,他朝气蓬勃,奋发向上地自杀了。在用餐时,他把折断的筷子扎进了自己的大动脉。

  海小波把王鹏的骨灰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下,挖坑时不小心伤到了根,枣树没几天就有了寻死的意思。

  老天爷降下秋霜,海棠结果,腊梅欲放。

  思情的闺女泪两行,向北望,盼情郎。

  一副粉薄梨花样儿,两行清泪沿着香腮淌。

  可情郎情郎,早已死在他乡的路上。

  …… ……

  他感觉才刚刚进入写作的状态,嘹亮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就把扰得他分神了。

  又是那豆腐小贩的嗓音,海小波回头一望,才发现天已亮,再回头看书桌,整齐齐的稿纸码成了一叠,手肘下压的稿纸,右上角写着“337”,左手指间的烟早已燃尽,他又梦游般握着笔书下了最后一行字:他在压抑的希望中死去,在我笔下的深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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